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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回家吗？
又到一年年终，要回家吗？妻问我。我犹豫了一下，不知是该如何作答。我也明白妻的意思，她是不想回家。
结婚后的每一个春节，我都会和妻大包小包挤着站满了人的火车回家。而到家，无非也是千篇一律的拜年、四处走动着看看亲朋，始终是没什么特色。年年回家，是该厌了。
七岁的女儿跑进来，说，爸爸，我想去旅游。女儿的眼神中满带着希冀，我知道，这肯定是妻的想法，我们一家三口趁着这春节长假，好好找一个地方放松一下。忙了一年了，这是唯一一次我和她都可以休这么长的时间。我忽然发现，似乎亏欠了妻太多。
我没说话。其实我的心早已经动摇了。我的脑子里一个劲地想，该找个怎样的理由，和爸妈说我不回来呢。当然，我也知道，如果我这么说了，他们一定会极度失望。
晚上，和母亲通电话时，我憋了好久，终于还是说了，妈，今年春节，我要加几天班，就不准备回来了。
母亲好像是愣了一下。后来，母亲说，那你晚回来几天吧。我说，可能有点难度。母亲又反复和我说了几句，看得出来，她很希望我能回家。我小心翼翼地推脱了，甚至还说了句，真没办法啊。挂了电话后不久，父亲也打来电话，说，今年很忙吗？我说，是。父亲沉默了一会，只说了句，好。
握着话筒，我看到妻高兴地朝我点头。但我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，并且，我还为我的撒谎脸红。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。也许，我是该实话实说，可说实话了，他们会同意我不回家吗？
那个晚上，我睡得并不好。我做梦了。我梦见了我小时候和爸妈玩耍的情景。爸妈老了，真的是老了太多。我还梦见女儿长大了，结婚，有了新的家。我和妻坐在家里，看着日历，思量着女儿有多少日子没回家了。我们打了女儿的电话，电话那边女儿的声音很遥远，女儿说，爸妈，我忙着呢，就挂了电话。我俩围坐在电话边，想着女儿，老泪纵横……
醒来时，天还没亮，我的枕边早已润湿了一大片。
我推醒了妻，讲了刚才我做梦的事儿，妻听着，半天没吭声。妻说，我们回吧。我说，好。
天蒙蒙亮时，我拨通了老家的电话，爸妈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。
是母亲接的电话，声音有些低沉，显然心情不是很好。我说，妈，我们今年回来啊！我把单位的事儿推掉了。母亲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说了句，什么？我又说了一遍。然后，我就听到电话那端，父亲母亲像个孩子般欢呼雀跃的声音，直透我的耳膜。
